读顾颉刚先生论古史书以后（节选）

闽南姚斌

读顾颉刚先生论古史书以后（节选）

胡堇人

我以为古史虽然庞杂，但只限在尧舜以前。若尧舜以后的史料，似乎比较稍近事实。我且把我依据的理由写在下面：

一，古史官是世传的，他们父传子，子传孙，容易把史料保存。就是突遭兵火，他们因职务上关系，不能不尽法搜辑。况列国有史官，一国失传，还有别国可以参互考订，决不能各国同时间对于某时代造出一色的假货。例如司马氏在烧书以后，还能保全一部分史料，作成《史记》。他所叙商朝事实，和新近出土的《龟甲文》大致差不多相同。商代如此，夏代便也可知。可见那尧舜禹汤决不是完全杜撰了。

二，古人一命以上每每铸造重器，各有款识，流传下来，恰是考古的好资料，所以历代学者多很注意。春秋时代那虞夏彝器当然还多。若依顾先生所说“尧舜禹汤系层累地添出”，当时学者岂有不知参考之理。例如九鼎既铸有魑魅罔两等怪物，谅必还有文字说明，何得把鼎上的虫类忽然移到铸鼎人身上作为那人的名字呢？

三，天文家岁差之说创始唐一行，其理论则萌芽于晋虞喜，三国以前并没有一人知道。若依顾先生所说《尧典》是春秋以后造出的伪作，那么，何以《尧典》的天象和春秋时代不同而又暗合岁差的公例呢？世间那里有这般凑巧的事。我想那假冒的人，在岁差原理未发明时，决不敢把天象说作两岐，致惹反响。今《尧典》却老实说出，可见它是有根据并非伪造了。

（《古史辨》第一册，朴社，192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