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兵事浅说(节选) 毛文学 尧舜德治兵事 唐虞时期治理兵事很有其特点。以仁为本,以德治兵,兵事行动的目的在于兴利除害,伐乱禁暴。以仁、义、忠、信为基础的各项兵事法规颁布于世也,使各诸侯国常以为戒,以达到国富兵强的发达的原始社会。 兴利除害。尧舜时期兵事行动以兴利除害,伐乱禁暴为目的。“古者天子一畿,诸侯一同,各守其分,不得相侵。有不行王道者,暴虐万民,争地侵壤,乱政犯禁,召之不至,令之不行,禁之不至,诲之不变,乃举兵而伐之,戳其君,易其党,封其墓,类其社,卜其子孙以代之”(《淮南子·兵略训》)。可见对不行王道、乱政犯禁的诸侯,举兵而伐,惩处甚严。尧为天子初,民之生活条件尚差,天灾泛滥,十日并出。一些诸侯部族乘机皆为民害,尧帝除害禁暴,举兵讨伐,巩固了君王地位。不少史书记载了这个时期的兵事活动。《淮南子·本经训》:“昔容成氏之时,道路雁行列处,托婴儿于巢上,置余粮于畝首,虎豹可尾,虺蛇可碾,而不知其所以然。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徼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淮南子·兵略训》:“尧战于丹水之浦。” 《山海经·海外南经》:“昆仑虚在其东,虚四方。羿与凿齿战于畴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一曰戈。” 《山海经·大荒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天,海水南入焉,有人曰凿齿,羿杀之。”由此可见兵事活动仍然是尧帝统一天下,巩固政权的主要手段,只是其名义上是为了兴利除害,伐乱禁暴而已。不过,兵事活动不是为了扩张,而属于德治兵事了。 仁本治兵。天下明德自舜始,舜帝的以德治国的策略,也深刻的体现在仁本治兵,以德治兵之中,舜帝在兵事活动中,宏扬民众应具有的道德,全力为民众作善事,因而宏扬道德而无荒废,百姓的利益毫无怠慢荒废之处。也无需要进行赏罚,道德的力量发挥得至高至深。《司马法》:“古者贤王明民之德,尽民之善。故无废德,无简民,赏无所生,罚无所试。有虞氏不赏不罚,而民可用。至德也。” 《司马法》在追述尧舜等古代以德治兵,仁本治兵的兵礼兵法中,贯以丰富的内涵。兵治要以仁为本,以道义治天下为之正统的办法。以正治之,一时达不到意料之目的时,则要灵活选择办法,即要以战争去解决,而不是其他形式解决。于是,如果杀弑残暴之人,可以安扶百姓时,杀除残暴之人就是对的;如果对某诸侯国进行攻击,能够达到爱其百姓,安定百姓时,那么攻其国就是对的;如果以道义之战争能制止其侯国的无道之战时,那么发动这场战争就是对的。“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是故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所以说仁爱主要看其亲近亲密,道义主要看其言论,智慧主要看其依靠持续,勇敢主要看其自身表现,信用主要看其是否实在、真实。对国内主要体现爱,所以要作好防守;对外要表现出威武,所以要有兵事,要有战争。“故仁见亲,义见说,智见恃,勇见身,信见信。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 古代兵事中,驱逐败敌追赶中不过百步(古八尺为一步)而止,放纵或退却不过三舍(古行军三十里为一舍)而停,这是以此表明军队行动的礼貌之法;不穷追无能反抗之敌,对敌伤病者要怜悯,这是以此表明仁爱的;军阵成列后鸣鼓而进军,以此表明军事行动的诚信;军事行动争大义而不为区区小利,以此表明仁义的;战斗中能舍身又能像四驾战车中间的主要两匹战马那样挑重担,以此表明其勇敢无比;作战中坚持始终以此表明其智慧。此六德综合教育,不仅军队适从,更重要的是教育全民,也是为政之要。“古者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成列而鼓,是以明其信也;争义而不争利,是以明其义也;又能舍服,是以明其勇也;知终知始,是以明其智也。六德以时合教,以为民纪之道也,自古之政也。” 由于以德治兵,以德治国方略的成功,所以尧舜时期守卫边防的军队三年无仗可打,兵事不兴旺,只能坐观黎民百姓的劳苦。君王和各侯国上下互相告知相通,能如此,则和睦相处甚好。于是高唱凯歌以庆喜事。各侯国不再争霸,也不需要高筑瞭望台等军事设施了,百姓也不再因兵事而劳苦了。“古者戍军,三年不兴,睹民之劳也,上下相报,若此,和之至也。得意则恺歌,示喜也。偃伯灵台,苔民之劳,示休也。” 由于战斗中追击敌人时能适可而止,退却时恰到好处,所以追击时很难遇到敌人的引诱而上当,退却时也很难陷入敌人的诡计,礼制和仁义成为取得兵事胜利的主要原因,战胜之后,这种礼义仁本的教育即可再进行,这是古贤王非常珍贵的取胜之道。“古者逐奔不远,纵绥不及,不远则难诱,不及则难陷。以礼为固,以仁为胜,既胜之后,其教可复,是以君子贵之也。” 尧舜等先王治理军队和国家,就是要顺应上天所旨的规律和方法,结合本地实际,设立适宜的方略;官吏和百姓都要大兴德治,名正言顺地治理各种事情;各级官吏都要分别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以各自的爵位和功绩分别得到俸禄报酬。各侯国都满意诚悦,四海归附;达到这种程度时,监狱无所事事,军队也就无仗可打,这就是贤王圣人的以德治国、以德治军了。“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民之德,而正名治物;立国辩职,以爵分禄。诸侯说怀,海外来服;狱弭而兵寝,圣德之治也。” 警戒有方。《司马法》在追述舜帝以德治兵时,对其警戒方略赞赏有加。“有虞氏戒于国中,欲民体其命也。” 虞舜代行尧的政事之后,第二年春便开始巡视东方,祭告泰山,会见东方各诸侯部族首领,协调订正四季月数和天数,统一音律量衡。五月巡视南方,八月巡视西方,十一月到北方巡视。掌握各侯国部族及百姓状况,制订实施了吉、凶、军、宾、嘉等五种礼制。以礼制警戒各侯国部族,以强化各侯国部族的臣服和安定(《华夏上古志》)。舜帝还以六种方略来警戒治理侯国,使侯国心悦诚服。一是以明确各侯国所辖的土地面积界线,使其有国可治。二是中央的统一政令要侯国执行。三是以礼制诚信对诸侯表示亲厚。四是以雄厚的财力支援取悦诸侯。五是以侯国首领因人而异,选贤任能以维持侯国的平衡。六是以强大的兵事实力的威慑使侯国诚服。通过这些方略,使侯国得到有力的警戒,侯国和中央共同患难,共同获利,增强合力,对侯国的小的利益,也要当大事去处理,以达侯国之间和中央和睦相处。 军政分开,文武互不干预的制度对警戒上下,以德治军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文职官员不参与兵事指挥,军方长官不参与国家行政事务。如果军队参与政务,则德治方略就会废除。如果文职官员参与军事指挥,则德治方略就会削弱。军事长官应当是平时论事温文尔雅,上朝时也要表现得温良恭谦;严于自身修养,平等待人,君王不召见就不要前往,君王不问时,就不要轻易发表言论,进退要有章法。在军队要以本身抵抗外侵的军事能力慷慨而立,在社会的各种行动要讲好的结果,对介入者互相交往不行参拜之礼,军事行动中在兵车之上不行拜礼,在城门之上行动不要过于狂奔急行,遇事正襟危坐不要轻易发表见解。这些便是君王实行的礼制和法制互为表里的体现,是明君文武两班官员为左右主要辅臣的体现。《司马法》:“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军容入国,则民德废;国容入军,则民德弱。故在国言文而语温,在朝恭以逊;修己以待人,不召不至,不问不言,难进以退。在军抗而立,在遂行而果,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城上不趋,危事不齿。故礼与法表里也,文与武左右也。”可见,这种以军政、文武互不干预的警戒方略,特别提出军队长官不干朝政,全力提高本身素质的各种要求,对于提高兵事素养,强化君王对兵事控制权,提高国力、军力均有实际意义。 正是实行了军政分离、文武互不干预的方略,所以道德礼义并未受到不良影响,反而德治气氛更加浓厚。贤王最喜欢那些不因战功而夸耀的军队,他们最受器重;不炫耀战功,则无所奢求,无奢求则不争名利。国事的处理,必须结合实际情况;军队事宜处理,必须结合军内具体事宜;因而具有贤能和技能的人才不会淹没。服从命令勇敢作战的军队,贤王会赏赐;不服从命令战败之军,贤王要杀戮;故而国内事务均不用暴力去解决,既全力教育百姓,又从中严格选出人才而使用。国事办理得很好,国家治理得好,百官也就丰足了;德治教育得好,于是百姓兴旺,民风良好;养成了好的习惯,就体现出民间的民风民俗了,这便是教化非常之好了。《司马法》:“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故德义不相逾。上贵不伐之士,上之器也;苟不伐,则无求,无求则不争,国中之听,必得其情;军旅之听,必得其宜;故材技不相掩。从命为士,上赏;犯命为士,上戮;故勇力不相犯,既致教其民,然后谨选而使之。事极修,则百官给矣;教极省,则民兴良矣;习惯成,则民体俗矣,教化之至也。” 舜帝在以仁为本,严格警戒,以德治兵的基础上,对那些不遵中央命令,乱常背德,蓄谋造反的侯国,则坚决给以讨伐。《司马法》:“贤王制礼乐法度,乃作五刑;兴甲兵以讨不义,巡狩四方,会诸侯,考不同。其有失命、乱常,背德、逆天之时而危有功之君,遍告于诸侯,彰明有罪。乃告于皇天上帝,日月星辰,祷于后土,四海神祇,山川冢社,乃造于先王。然后冢宰征师于诸侯曰:‘某国为不道,征之某年月日,师至于某国,会天子,正刑。’” 舜帝在得知帝鸿氏后代浑沌行凶作恶,包庇奸邪;缙云氏后代饕餮唯利是图,贪求财货;少暤氏后代穷奇不讲忠直信义,散播凶言恶语;鲧治水多年无效,舜便将这些凶恶的家族击败发配边荒之地。尧之子丹朱鼓动南方的三苗发生叛乱,舜便亲自率军队平息(《华夏上古志》)。 上古兵事文化是上古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挖掘尧舜文化不可忘却上古兵事文化。 (《虞舜文化研究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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