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 1# pszyyao 9 Z- h0 z) O# N- O
- K' S8 e# c( l/ w. F清华大学李学勤说: 舜庙历史的绵远,是有着深厚的文化传统背景的。 作为《二十四史》首部的司马迁《史记》,在夏、殷(商)、周三代本纪前面,专列了《五帝本纪》,五帝是黄帝、帝颛頊、帝嚳、帝尧和帝舜。其中,黄帝和尧、舜是人所共知,黄帝更被尊为华夏民族的共同祖先,各种文明因素从他那时代创始,因而号称“人文初祖”,用现在的话说,是代表中国文明的起源。至于尧、舜的时代,文明已经形成光大,尤其在儒家的心目中,是理想的“黄金时期”。孔子便说过“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巍巍乎其成功,焕乎其有文章。” 传统的经籍《尚书》,起首是《尧典》和《舜典》。这两篇在古时本来是一篇,就叫《尧典》,也有时称《帝典》。据说孔子删定《尚书》,断自尧、舜,不取有关更早时代的材料,是寓有以尧、舜为治世深意的。著名的《礼运篇》所描写的大同在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之前,同样是以尧、舜为治世的极致。这样,尧、舜在传统文化中,便成为理想的圣王明君了。 《尧典》以及其他有关文献所记述的舜是一个出身民间的人才的典型。他以贤德孝行著称,得到帝尧的选拔,通过危难政事等等考验,成为尧的重要辅佐。最后,尧不但把两个女儿嫁给舜,还让他做了帝位的继承人,完成了名垂后世的“禅让”。这一切事迹,都与儒家将道德伦理和政治相结合的理想一致。 许多古书对尧、舜的传说作了发挥。近年发现的战国时期佚书竹简,也不乏这方面的内容。例如上海博物馆收藏的竹简《容成氏》,不仅以很多的文句铺陈尧、舜的事迹,甚至说自远古容成氏以来,其有天下“皆不授其子而授贤”,尧能让贤,“万邦之君皆以其邦让于贤者”,把尧、舜禅让无限夸大了。 怎样看待尧、舜以及禹这一类古史传说,在历史学界历来有争论。晚清以下疑古思潮的学者主张尧、舜、禹都是神化,系后人所伪托。日本的白鸟库吉也提出过“尧舜禹抹杀论”。也有学者不同意这种观点,如王国维便说:“疑古之过,乃併尧舜禹之人物而亦疑之,其于怀疑之态度及批评之精神不无可取,然惜于古史材料未尝为充分之处理也。”(《古史新证》第二页)。他专门举出青铜器铭文中关于禹的记载,作为证明,但没能列举关于尧、舜的较早材料,所举青铜器也较晚,是春秋中晚期的。 2002年,发现了一件西周中期的青铜器遂公盨,其铭文讲到禹的治水,文句同于《尚书·禹贡》和《禹贡》的序,与《皋陶谟》(包括今本《益稷》)也很相似。看这些文献,可知治水一事和尧、舜是分不开的。古史传说在这里得到一定程度的证实。 尧舜时代真相逐渐显露 还是王国维先生说得好:“上古之事,传说与史实混而不分。史实之中固不免有所缘饰,与传说无异,而传说中亦往往有史实为之素地,二者不易区别,此世界各国之所同也。”(《古史新证》第一页)古史传说是古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能像后代史料那样直接引据,也不应因混有神化而全盘抹杀。考古研究已经使我们窥见相当传说中尧、舜时代社会、文化的真相。例如已有不少报道的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年限上限在公元前2500年至前2400年间,下限不晚于公元前2000年,正好与尧、舜传说的时代大致相当。陶寺发现了面积达280万平方米的大型城址,其中有结构复杂的建筑基址,有规模颇大的贵族墓葬,出土了玉器、铜器及陶制的礼乐器等,还出现了文字。最近发掘的一处特殊建筑基址,有学者推测与“观象授时”可能有关,而后者正是《尧典》的一项内容。大家知道,陶寺的地理位置同文献中“尧都平阳”正好接近。看来说传说中尧、舜的时代文明业已初步建立,是妥当的。 总之,九嶷山舜庙之所以源远流长,并不是偶然的。这一方面反映了我国历史的绵延悠久,后世对先代的仰溯追忆,另一方面也寄托着传统文化关于盛时治世的期待和理想。希望玉琯岩遗址的进一步发掘研究,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启示。 李学勤 系清华大学教授、中国先秦史学会理事长、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