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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充耘撰)《書義矜式》 卷一 《舜典》 愼徽五典,五典克從;納於百揆,百揆時叙;賔於四門,四門穆穆;納於大麓,烈風雷雨弗迷。 克盡乎人事之常而不亂乎天道之變,此聖人之能事也。蓋聖人必有過人之才,亦必有絶人之量。以過人之才而治天下之事,事未見其有不治者也;有絶人之量而遇非常之變,亦未見其有震懼失常者矣。古之人有能之者,其惟舜乎!是以帝堯使之愼徽五典而五典以之而克從,使之揆度庶政而庶政以之而時叙,賔於四方之門而四方由是而穆穆,納於大麓之間遇烈風雷雨之變而行亦不迷焉。吁!主天下之事而各得其治,遇天道之變而不失其常,非固聰明誠智確乎其不亂者,其孰能與於斯?《舜典》其意以此。嘗謂天下之事至難治也,非聖人則不足以臨其治;上天之變亦非常也,非聖人則必至於失其常。蓋聖人之才固衆人之所難能也,聖人之量尤衆人之所不可及也。何以言之?常人之於五典也,或欲其從而不獲其從;宅於百揆也,或欲其叙而不得其叙;賔於四門,而或不能致其穆穆之和;遇烈風雷雨之變,而或不能不失其常。惟聖人則異於人也,事之所肇者屢試而屢得其效理之所在者,隨感而隨致其休,此天之所以與聖人者,豈偶然哉?今夫父子之有親,君臣之有義,夫婦之有别,長幼之有序,朋友之有信,此五典也,即所謂五常也,人之所以為人,聖人之所以為教,皆不出乎此五者之常道也。夫惟慎之而不敢忽,美之而盡其道,則敬敷在寛之意得矣,而掌教之實亦無怍於人矣。克從而不能違之,蓋有不期然而然者也,此言聖人能盡其司徒之教者如此。夫所謂揆者,度也;百揆者度庻政之官,其制始於唐、虞而亦猶周之冡宰也,事之至繁,任之至重,亦孰有加於此哉?納於百揆之職而百揆以時而叙,此言聖人之能盡其庻政之道者如此。古者以賔禮親邦國,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焉,故謂之曰賔四門者,四方之門也,賔四方之門而諸侯之至者莫不穆穆其容而和之至焉,此蓋又言其兼四嶽之官而能盡其職如此。昔者洪水之害而堯獨憂之,使舜入於山林相視原隰,烈風雷雨衆懼失常而舜行獨不迷焉,吾於此見聖人不特有過人之材能,尤有絶人之度量也。賔於四門四門穆穆者,即左氏所謂無凶人也;納於大麓烈風雷雨弗迷者,亦猶《易》之所謂震驚百里不喪七鬯之類是也。噫!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觀於史臣紀載之書,而聖人之材之美猶可追想於數千載之上也。孟子言必稱堯、舜,良有以哉!抑此章之旨蔡氏《傳》之明矣,間嘗參諸注疏之説而訓大麓之義則異焉。孔氏曰:麓,録也。納舜使大録萬幾之政,隂陽和,風雨時,各以其節,不有迷錯愆伏,而舜之德合於天也。觀其所言與蔡《傳》之旨有不侔者,且堯時之官莫尊於百揆。大麓,萬幾之政,非百揆而何?麓以山足,訓之明矣。孔氏之説於經意有未合者,故不可强而從也。 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肆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徧於羣神。 聖人審觀天之器以齊其運,又必舉秩祀之典而周其禮,此聖人受命之始而嚴其奉天之道也。夫聖人之有天下也,天與之也,天運之不可以不審,祀禮之不可以不舉,皆政之大者也。故璿璣玉衡觀天之器也,而七政在天日月五星是也,察璣衡以齊七政,其觀天之術審矣,於是類祀於上帝,禋祀於六宗,山川則望而祀之,羣神則徧而祀之,凡其祭祀各有秩序,則事神之禮皆舉矣。然則天運無不齊而祀禮無不周,聖人奉天之道不可詳乎?嘗謂聖人之有天下,未有不受命於天者也。命既出於天則吾所以奉乎天者,可不盡其道哉?故不惟審夫觀天之器以齊其運,又且舉秩祀之典而周其禮焉。誠以日月五星之運行於天者,乃敬授人時之本,而百神之來享者,然後可以章天與之符,則政孰有大於此者乎?此舜攝位之初而有致意於二者之務,良有以哉!察夫璿璣而所以象天體之運轉也,玉衡者以玉為管横而設之,又所以窺璣而齊七政之運行也。七政運行於天,非日月五星之謂乎?不曰日月五星而曰七政者,以其運行之有遲速順逆,猶人君之有政事也。七政以璣衡而齊,齊七政者必先於察璣衡也。璣衡所以為觀天之器,則察璣衡者即所以齊七政也。七政既齊,則歴象以成,天時以定,而觀天之術於是乎審矣!觀天之術既審,而事神之禮尤不可後,上帝則類而祭之,其禮依郊祀為之也。六宗則禋而祭之,精意以享之也,名山大川五嶽四瀆非山川之當祭者乎?望而祭之,故曰望;丘陵墳衍古昔聖賢非羣神之當祭者乎?徧而祭之,故曰徧。不惟類於上帝而且禋六宗焉,不惟望於山川而且徧羣神焉,則上下神祗罔有不祭,而祭祀薦享禮序秩然殆見。郊焉而格,廟焉而享,而事神之禮於是乎至矣。審觀天之術於先而舉祀神之禮於後,聖人所以奉天者蓋如此,而政事之大宜莫先於斯焉。嘗攷歴象授時,堯之所先也,昭告上天神后而類於上帝,宜於冡土,湯、武之所不廢也。大舜攝位之初,首必於二者之務,人君奉天之道不過在是矣。嗟夫聖人之所奉者天,故天之眷佑者亦在聖人。然則舜之有天下也孰與之,曰天與之,天與之者,諄諄然命之乎?曰: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 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 聖人因諸侯之朝而察之者,其法詳;因諸侯之功而報之者,其禮厚。即其奏言試功,而旌以車服,可見矣。在昔帝舜於諸侯之來朝,使各陳其為治之説而聽其言,復從而明攷其功以觀其行,所以察之者如是其詳;諸侯而有功於民則賜之以車,又旌之以服,所以報之者如是其厚。然則决擇之必審,待遇之必隆,盛時述職之法蓋如此也。夫上之待下,决擇之法固不可以不嚴,而待遇之禮亦不可以不厚。苟無其法,則賢否無由而可知;有其法而無其禮,則有功者亦何由而加勉。然則禮也法也,二者可相有而不可相無者也,誠哉是言也。今夫有德者必有言,言者行之表也,故其人之能否不可知,即其所言之得失而可見。於是而敷奏以言,然言之非艱,行之惟艱。君子不以言取人,必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於是而明試以功,奏言而有以得其施設之方,試功而有以騐其操履之實。苟言之如其所行,行之如其所言,所謂成允成功,所謂乃言底可績,則其人之賢否昭然不可掩矣,斯其察之之詳也如此。然察之固不可不詳也,待之亦不可不厚也。且夫列爵分土樹屏建侯,豈為安逸之計而已哉?惟以治民而已。故民功謂之庸,有能御大菑,捍大患,興利除害,使匹夫匹婦咸樂其生則有功於民者也。何以與之?路車乘馬;又何與之?玄衮及黼。車以安其體而無負乘之譏,服以華其躬而無不稱之誚,斯其報功之厚也如此。雖然帝舜不特以此待諸侯,其待黎獻之士亦曰敷納,以言明庻以功,車服以庸,其所以選賢才,勵臣下,同此一道也。此其所以攷績於三載之後,黜陟於三攷之餘,而庻績為之咸熈。厥後成周之制,六年五服一朝,大明黜陟,蓋亦損益有虞之制而為之者也。此成周太和之治,所以亦無媿於有虞也歟!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贖刑。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 聖人之制刑雖有輕重之殊,聖人之用刑常存敬慎之意。蓋刑者,民命所關,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使無敬恤之意則刑罸不中,而民無所措手足矣。是故舜攝位之初,即示人五常之刑以待夫罪之重者,稍輕則流以宥之。鞭扑以待夫罪之輕者,又輕則金以贖之。五者,法之正也,無意而誤犯者赦,所以宥其過;有意而故犯者刑,所以誅其心。二者,法之權也,聖人立法制刑其詳如此。然豈恃以求逞哉?敬之而又敬之,其心未嘗或輕,蓋其中有所不忍故也。故輕重各有攸當者,乃天討不易之定理,而欽恤常行乎其間者,可以見聖人之本心。聖人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為政且爾,而况於用刑乎?輕則鞭扑傷人之肌膚,重則鈇鉞戕人之性命,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一失其當而民有不得其死者矣。故刑以輔治雖聖人有所不可廢,然刑期無刑乃聖人之用心,固非衆人之所可同。盡此道者,吾於大舜見之矣,是故象以典刑。象者,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其常也,示民以常刑,使民知所畏,所謂墨、劓、剕、宫、大辟是也。此五者,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惡大憝殺人傷人穿窬淫放罪之不可宥者也。流宥五刑者,所犯雖入於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與夫親貴勲勞之不可加刑者,則放之遠以寛之。如五刑有宅,五宅三居是也。鞭作官刑者,木末垂革施之官府,以懲其怠惰。扑作教刑者,夏楚二物用諸學校,以警其怠荒。斯二者所以待夫罪之輕者也。罪入於鞭扑其刑可謂輕矣,而其刑又有可矜可疑者焉,則使人入金以贖其罪,蓋不忍輕刑而亦不欲以直赦之也。五者從重以入輕,法之正也。眚災肆赦者,眚謂過誤,災謂不幸,如是而犯法者,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也。所謂赦過無大怙終賊刑,怙謂有所恃,終謂再犯,如是而麗刑者則雖當宥當贖,亦不許其宥,亦不聽其贖,而必刑之刑,故無小之謂也。此二者或從重以即輕,或由輕而即重,蓋用法之權衡,所謂法外意也。聖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六者大略盡之,雖其輕重取舍陽舒隂慘之不同,然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意,未始不行乎其間也。欽則有敬謹之意,恤則有哀矜之心,聖人於事固無不敬,而用刑者尤聖人之所慎。聖人於民固無所不恤,而有罪者尤聖人之所矜,聖人豈樂於刑哉?蓋有所不得已也。使有一毫怠忽之心存於中,則輕重失其宜,操舍失其當,舍彼有罪刑及無辜矣。聖人以不得已而用刑,夫豈有殘民以逞之意哉?故輕重有倫有以見聖人之法,而欽恤無間者足以見聖人之心。譬之天地四時之運,雖有寒凉肅殺之不同,然其涵養以發生之意,未嘗不流行乎其間也。此其好生之德洽於民心而民自不犯於有司,至於刑措不用,以成垂拱無為之治也。雖然,舜制五刑有流宥而無金贖,所謂贖者止鞭扑之刑耳,至《吕刑》始有五等之罰,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蓋當刑而贖則失之輕,疑赦而罰則失之重,且使富者獲免貧者受刑,又非所以為平也。然而穆王所謂哀矜折獄,所謂敬五刑,則其欽恤之意猶知古人之用心,夫子所以取之也。嗚呼!天下之廣,掌刑者民之司命,任用可不重乎? 詢於四嶽,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遠能邇。 聖人咨内臣盡輔君之職以圖治,尤必咨外臣盡養民之政以來遠。蓋圖治莫先於近臣,養民莫切於羣牧,聖人急於政治,安得不咨之耶?是以帝舜即位之初,謀治於四嶽之官,使其闢四方之門以來天下之賢俊,明四目達四聰以廣天下之視聽,此豈非欲其盡輔君之職以圖治乎?然養民之政,不修則不足以成天下之治,必咨於州牧,使其重民食而一遠邇,親君子而遠小人,則民遂安養之願,雖蠻夷之國亦相率而服從矣。此又豈非欲其盡養民之政以來遠乎?然則四嶽總於内,州牧總於外,内外相須而治道備矣。《書》曰云云,其旨如此。嘗謂人君以一身之微涖萬民之上,天下人才之賢否,四海生民之休戚,雖有知人之智,安民之惠,豈能盡徧耶?是以内立四嶽則賢才舉而視聽廣,外立州牧則百姓安而四夷賔服,内外之職舉得其人,聖人復何為哉?不過垂衣拱手恭己正南面而已爾。然使為四嶽者或不能盡其職,則賢才必隠遁於下,聰明必日蔽於上,又豈能成其在内之治乎?為州牧者或不能修其政,則民既無以安其生,外夷且乘間而侵亂,又豈能致其在外之治乎?是則嶽牧之官,任大而責重,關政治之得失,此舜即位所以必先命之也歟?且夫人君之臨涖天下也,資治莫急於賢才,然君門萬里,出類拔萃之才安得以自達乎?為四嶽者當闢四方之門,以廣求賢哲布於朝廷,旁招俊乂列於庻位,使野無遺賢可也。耳目固所以廣視聽也,然人君一身聰明有限,雖有視遠惟明聼德惟聰之心,安能以達遠乎?為四嶽者,當明四方之目為己遠視而無所蔽,達四方之聰為己遠聽而無所壅,使嘉言罔攸伏,可也。然則内焉之圖治,不咨於四嶽養民之政,不咨於州牧,可乎?夫以天下之大,分為十有二州,土地之廣,人民之多,人君雖有子民之心,豈能家給而人賜之哉?為州牧者,當知以養民為務,不違農時則烝民粒食矣,寛以撫之則遠者來矣,擾而習之則近者悦矣。然非進賢退不肖,則君子在野小人在位,又何由成養民之政乎?必惇信仁德之士,屏棄凶惡之徒,則政無不舉,豈特中國之民得其所養,雖要荒之遠亦為之來廷,戎狄之人亦為之賔服。噫!遠人之格孰非外臣,養民之政所致哉惟然。唐、虞之際,四門穆穆,則四嶽之治非不舉也;各迪有功,則州牧非不修也。而舜之即位乃汲汲焉,首詢於嶽牧何哉?蓋舜紹堯之後,惟恐治道盛而或衰,人心久而或怠,所以奮庸熈帝之載,不得不然也。故當攝位之初即日覲四嶽羣牧者,特不過輯瑞班瑞以與之正始云爾。至此則建官分職,欲其有以成天下之治也。厥後成周稱唐、虞内有百揆四嶽,外有州牧侯伯,庻政惟和,萬國咸寧,則知嶽牧於内外之治者大矣!此其所以致雍熈太和之治也歟! 惇德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 為民上者能親君子而遠小人,則無遠而不服矣。夫遠人之服豈有他哉?亦在舉措得宜有以當其心故耳,宜夫帝舜以為長民者告也。夫其有德者知所親,仁人者知所信,而包蔵凶惡者知所以拒絶也,則君子進而小人退矣。誠如是雖以蠻夷之遠,亦相率而服從,中國其有不治者乎?帝舜以此而告十二牧焉,可謂得為治之本矣。昔者魯哀公嘗問孔子以何為則民服,孔子告以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至哉斯言也,可謂得天理人情之至者矣。蓋人情莫不好直而惡枉,故舉錯得宜,則犂然足以當人心,天下孰不為之悦服;一失其當,則好人所惡,惡人所好,是謂拂人之性矣,雖一夫猶不可强服,尚安能得天下之心哉?况夫親賢臣遠小人,國之所以興隆;親小人遠賢智,國之所以傾覆,其所係者尤重也。為十二牧者各私一州之士,各子一州之民,於此宜何如其盡心哉?仁義禮智根於心而令聞廣譽施於身,此其為有德者也,吾則尊其位重其祿,所以厚之者無不至也。慈祥惻怛能存不忍人之心,寛裕温柔能行不忍人之政,此其為仁人也,吾則任之而勿貳,委之而勿疑,所以信之者極其專也。雖然,有德者在所親矣,天下豈皆有德者乎?固有貌似莊重而心實險狡者矣,謂之任人可也;仁厚者在所信矣,天下豈皆仁厚者乎,固有外為温柔而内實殘酷者矣,謂之任人可也。彼固善於逢迎而吾則聽察必審而不敢輕,彼固易於投合而吾則遴選必嚴而不敢忽,所謂難之者,此也。誠如是而所用者必君子,而天下得以被其休;所去者必小人,而四方不至被其毒。朝廷清明,紀綱振舉,治化洋溢乎中國而施及於蠻貊。彼三百里蠻,居乎荒服之地,非可以政令整齊者也,今焉亦安於邦域而不敢懐反側之心;三百里夷,居於要服之間,非可以威刑禁制者也,今焉亦嚮風慕義而不敢萌背叛之志,何者?内外之勢雖殊而好惡之情則一,為民上者舉錯不謬而有以服其心,此其所以率服也。其功足以柔遠人而恩不足以及百姓者,未之有也,為州牧者若之何而不盡心哉?且舜舉元愷而天下稱其能,誅四凶而天下服其當,則舜於親賢遠佞之道蓋已行之矣,而又拳拳於十二牧告者,豈非治有小大,而其道無異同也歟!雖然,牧以養民而告之以此者,何也?蓋足食所以使之有所養,進賢退不肖所以使之得以安於所養,不然則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惡政日加於民,雖有粟烏得而食諸?故舜既告以食哉惟時,而必繼之以親賢遠佞之道矣,夫然後足以成養民之功也。孟子曰:堯、舜之仁,不徧愛人,急親賢之為務,其此之謂歟! 命汝典樂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 命官以聲樂之教而欲養其中和之德,必原夫聲樂之本而復赞其幽明之感。夫命官以聲樂為教,則其職教之專者固有以育人才而養性情耳;而論樂以人聲為本,則其聲樂之和者又豈非所以格神人和上下哉?昔舜之命夔典樂以教胄子也,既欲慮其偏而輔翼之,又欲防其過而禁戒之,此其職教之専所以養其中和之德矣。然教之之道在於德,教之之具在於樂,則夫樂之作本乎人聲之和以極夫聲樂之妙,殆見其神無不格而人無不和,蓋又極夫幽明之感矣。此胄子之教典樂之官所由設歟?聖人作樂,其體用功效之廣大深切如此。夫嘗觀《周禮》,大司徒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弟也,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則聖人之教莫善於樂。又觀商之庸鼓有斁以衎我烈祖也,先祖為之是聽,嘉客為之夷懌,則神人之和亦在乎樂矣。何者?樂由人心生也,自其典樂之教而論,固以人心和而感乎人心之和耳;自其作樂之效而言之,又豈非人心之和而通幽明之感乎?今也舜之命夔不惟以教胄子者言之,又必以格神人者言之,此其職教之專而聲樂之極功也,又豈殷、周之盛而已哉!帝舜之意若曰:今予命汝典樂之官者,豈徒侈乎金石之音干羽之舞耶?蓋自天子之元子以至公卿大夫之適子,莫不有天下國家之寄而不可以無教也,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歌詠以養其情性,舞蹈以養其血脉,茲非典樂之教也?直者必不足於温故欲其温,寛者必不足於栗故欲其栗,則直不至於訐,寛不至於縱。剛者必至於虐故戒其無虐,簡者必至於傲故戒其無傲,則剛不至於曓,簡不至於慢矣。救其氣質之偏,養其中和之德,則汝之典樂教胄子者,蓋在乎此矣。雖然,樂豈無自而作哉?亦以人聲為之本耳。人心之動因言以宣,而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則志以言而見也。既形於言,必有其節,而言之不足又永歌之,則言以歌而永。既有永言之歌矣,則歌聲之濁者為宫,以漸而短者為商,為角,為徴,為羽焉。不曰聲依永乎?既有依永之聲矣,則必以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焉;不曰律和聲乎?人聲既和而被之八音以為樂,則金石絲竹之異宜者,翕如純如而不拂其情;匏土革木之異用者,皦如繹如而不紊其倫矣。薦之郊廟則足以動天地而感鬼神,奏之朝廷則足以厚人倫而美教化,尚何幽明之間而上下之殊哉!然則聖人作樂之效一至於此,則其典樂之教所以育人材而養情性者,亦可見矣。且唐、虞之為教也,有若司徒之敬敷五教矣,而其所以事神者,有若秩宗之典朕三禮矣。今而胄子之教神人以和,一委於后夔之典樂,何也?蓋聖人之教莫善於樂,而樂之所以格神人者,同一至和之流通也。豈曰此為胄子之教而彼為神人之感哉?厥後后夔言作樂之效,始曰祖攷來格而虞賔在位,終曰鳥獸率舞而鳯凰來儀,則又不惟無負於帝舜之命,而亦無愧於聲樂之妙矣。此韶樂之所以盡善盡美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