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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陈老师 每当我看到“寻找最美乡村教师”的相关文章时,心生一种欲说难休的冲动;可当我静下心来准备动笔时,脑海又一片模糊,原来的许多意像早已是朦朦胧胧:四十年前,我的启蒙教育,我的小学园丁,居然音讯全无,杳如黄鹤;三十年前,我的中学生涯,我的初、高中老师,也只是偶有消息,瞥似惊鸿。我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找寻童年的梦······。
: P' F- S2 z1 S 突然,一个画面跃进眼帘,一幕场景定格梦幻:一九七三年,秋天。不足三十平米的土坯教室,二十二名学生端坐在土坯桌台边,同样是土坯的讲台上,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讲解珠算四则运算。倏地,他眉头一紧,紧握粉笔的手,下意识地摁在胸前。接着他熟练地打开讲台上一个深褐色的大口瓶,倒一把粉末,捂进嘴里,快速咀嚼,艰难吞咽。接下来继续先前的课程,行云流水,入深出浅。5 H+ y. |4 P; `* I7 c
这位高挑的青年,就是我的四年级班主任兼算术、语文老师陈传江。老三届插队知青,也是学校旁边张郢队的社员。他有严重的胃病,他在课堂上吞下的粉末是我们家乡的一种治疗胃疼的土方药,是陈老师自己制作的。我曾看过,那时并不觉得凄惨,反而认为有点神秘,甚至有些好玩——
3 S6 e" k8 _$ x# G5 x1 a0 I 在打谷场的拐角处,抖上半尺厚、不到一平米的麦稳或谷壳,上面放一层干草,把洗净的蚬(蛤蜊或是鸡蛋)的壳,均匀地摆放在干草上,再在蚬壳上面放一层厚厚的稻草,点着火,我们就在场上看大火熊熊地燃烧。每当这个时候,陈老师就在场上作倒立行走或是打一趟什么拳,逗得大家一片欢笑。第二天,老师把烧熟的蚬壳刨出来,一片片擦拭干净,放在药碾中研磨,再通过罗面的细罗筛,反复数次,最后的灰白色粉末就成了治胃痛的土药。当时只是充满好奇,更是想看老师的表演,不曾追问粉末中是否添加了其他成分?比如糖或者盐。
3 S6 I7 ?' s. H6 H/ O% k 那时的徐楼小学,叫耕小,老师也叫耕师,都是和我们父母一样年岁的人。陈老师的到来,让我们眼前一亮,他不仅年轻漂亮,而且活泼可亲。是他让我们慢慢了解外面神奇的世界;是他让我不知不觉地模仿起他那漂亮的字体;是他让我阅读了人生第一本课外书《木偶奇遇记》;是他让我第一次走上隐贤集古老的青石街道,走进印刷厂;是他带领我们第一次去照相馆,那天我吃到了今生第一块火烧馍,虽然步行三十多公里,可我们第一次看到了那样高大的泄水闸,甚至第一次看到了卡车、银行、饭店······。这些都是我们终身难忘的,尽管已尘封在记忆深处,长年累月,不曾翻看。5 a" o2 |2 v2 n
其实,令我终身难忘的还有一件事: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天很冷。师母有事外出,临行前叮咛老师每隔半小时看一看幄中的小孩,老师的儿子很小,只有一、二岁吧。那是,农村有个取暖的土法,就是把半截土坯放在锅灶里烧热,包上棉片,放在幄中给小孩取暖。只是要随时察看,一是怕凉了,冻着小孩;二是怕热了,烫着小孩。师母走前再三嘱咐就是这个道理。可陈老师因为专心批改作业,一时忘了这事,致使儿子的屁股被烫伤,留下终身遗憾。! ^8 _6 s) B! M5 I
小学毕业已经三十八年了,三十八年间,我们师生竟然一次面都没见。只听说他回城后当过机械工,摆过修车摊。令人欣慰的是,他的两个儿子都子承父业,战斗在教学第一线。现在看来,他的教师情结虽然停顿,但没有终结。他教书育人的梦想已经在下一代身上得以升华、延展。不知道现在的陈老师怎么样?他的晚年是否安好?他的身体是否康健?我想,我应该抽空去看一看,不是为了感激,也不是为了想念。仅仅是学生看望老师,是三十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且等见过面后再续写残篇。- y- t$ N7 [, B4 x# P0 ^, r" v$ C! I3 p( U
几经周折,终于见到了陈老师,他还是那样和蔼可亲。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六个多小时的叙谈,我们一直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感慨万千。奥,我问了,蚬粉没有任何添加,属纯天然手工制作药面。老师是在学校图书管理(曾荣获全国农村学校图书管理先进单位称号)员任上退休的,胃疼病早好了。临别时,我们相约故地重游,只是不知道:在焕然一新的校园里,是否还能拾起昨日的欢颜、今日的记忆、明天的怀念。& d/ Q7 L% e; w, Y+ r% Q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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