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说起源的讨论（节选）

闽南姚斌

五行说起源的讨论（节选）

童书业

（一）尧舜《墨子》中屡称尧、舜、禹、汤、文、武，可见《墨子》书的作者是以尧舜为古圣王，其时代是在禹以前的。《墨子》中尚无帝尧帝舜之称，可证尧舜在彼时尚无帝号（《墨子》中之帝皆为上帝）。《尚贤下》说：“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贩于常阳（本文所引《墨子》的文字多从各家校改，为行文便利计，不赘注明），尧得之服泽之阳，立为天子。”可证《墨子》书作时，舜起微贱和尧舜禅让的传说已经成立。（尧舜禅让的传说盖即起于墨家，说详拙作《虞书疏证》。）但是在《墨子》中，四岳荐舜和尧妻舜以二女、历试诸难等传说，还没有出现。《墨子》中尧舜的事迹还很空洞；墨家这样崇拜尧舜，又最喜称说古事，当时若有详尽的尧舜故事，决没有不加入的道理。

（二）禹《鲁问》篇说：“禹汤文武，百里之诸侯也，说忠行义取天下。”《非攻下》云“昔者三苗大乱……高阳乃命禹于玄宫……以征有苗；……禹既已克有三苗，焉历为山川（“历为山川”即甸山治水，《七患》篇引《夏书》曰“禹七年水”，可证治水事本与尧舜无关），别物上下，乡制四极，而神民不远”；又说：“昔者禹征有苗，汤伐桀，武王伐纣，此皆立为圣王”，据此，是禹之出身为百里诸侯，其得天下由征有苗也。（古传说大约谓舜之后有苗作乱，禹征灭之，遂为天子。）《尚贤上》谓“尧举舜于服泽之阳”，“禹举益于阴方之中”，而不言舜举禹，可证《墨子》书作时尚无舜举禹之说。（《尚贤下》虽云“尧有舜，舜有禹，禹有皋陶”，但只可证明尧舜禹有君臣之关系耳。）“高阳乃命禹于玄宫”，下接云“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参以《吕刑》之文，则高阳当是天帝，并非指舜也。（又《墨子》中禹和九州还没有发生密切的关系，就《墨子》看来，九州反与益的传说较为接近，益即是伯夷，伯夷是姜姓民族的始祖，九州本是姜姓民族区域中的一个地名，这里透出一个隐微的古史消息。）

（三）皋陶益《尚贤中》云：“若天之所使能者谁也？”曰：“若昔者禹稷皋陶”是也，先王之书《吕刑》道之曰：“……乃名（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哲（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隆（降）播种，农殖嘉谷；三后成功，惟假（殷）于民。”据此，是皋陶即伯夷也。（参看拙作《四岳考》，《禹贡》半月刊第二卷第三期。）《尚贤中》又以禹举益与尧举舜对称，《尚贤下》以禹有皋陶与尧有舜、舜有禹连文，据此益似即皋陶也。（参看拙作《虞书疏证》第二章第十二节，“夷”“陶”“益”古音皆同纽。）《耕柱》篇云：“夏后开（启）……是使益斮雉，已卜于白若之龟。”可见《墨子》书作时，“益干启位”（见《竹书纪年》，此当时一种较早的传说）及“启代益作后”（见《天问》；《天问》据我考证，是战国末的作品）的传说还没有成立。

（《古史辨》第五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