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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古人之象”即图画文字 [打印本页]

作者: 闽南姚斌    时间: 2014-2-25 02:43
标题: “古人之象”即图画文字
“古人之象”即图画文字
何九盈
《尚书·皋陶谟》中谈到虞舜时代还有图画文字,历来的注释家和研究汉字起源的人都未加注意,只有段玉裁曾经指出了这一点,但语焉不详,未引起后人关注。《皋陶谟》的原文是:
予(舜)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
《孟子·尽心下》也说舜为天子,“被袗衣”。东汉赵岐注:“袗,画也。”《史记·五帝本纪》说“尧乃赐舜衣”(字疑有误,这里不详细讨论)。这种“袗衣”上的“古人之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许慎的《说文叙》透露了一点消息。许慎说:“《书》曰:‘予欲观古人之象’,言必遵修旧文,而不穿凿。”现在有的注家把《书》的这句话解为“我要看古人的物象。言欲继承前代之文物、制度”(《中国历代语言文字学文选》第123页,江苏人民出版社)。许慎明明讲的是文字问题,与文物制度何关。段玉裁的注凿破混沌,深得要领。
古人之象,即仓颉古文是也。象形、象事、象意、象声,无非象也,故曰“古人之象”。文字起于象形,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皆象其物形,即皆古象形字,古画图与文字非有二事,帝舜始取仓颉依类象形之文,用诸衣裳以治天下,故知文字之用大矣。伏羲、仓颉观于天地人物之形,而画卦、造书契,帝舜法伏羲、仓颉之象形,以为旗章衣服之饰。大舜之智,犹修旧不敢穿凿,况智不如舜者乎!
(《说文解字注》第763页)
段玉裁对“绣”字的注释也指出绘画与文字的关系。原文:
《考工记》:“画绘之事杂五采,五采备谓之绣。”郑氏《古文尚书》曰:“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缋,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希绣。”此古天子冕服十二章。“希”读为“黹”。或作“”,字之误也。按今人以针缕所者谓之绣,与画为二事。如《考工记》则绣亦系之画绘,同为设色之工也。画绘与文字又为一事,故许以“观古人之象”说“遵修旧文”也。
(《说文解字注》第649页)
段氏的这两条注真可以令人拍案叫绝,除了由于时代局限而误言“仓颉古文”之外,聪明的段玉裁解决了文化史、文字史上的几个重大问题。
首先,段氏明确指出,“象”就是文字。我在上文已经讲过,伏羲、尧、舜时代尚无“文”、“书”之类的名称,当时的图画文字叫做“象”。《汉书·艺文志》“六书”,除转注、假借外,其余四种造字法均曰“象×”,这跟远古时代称图画文字为“象”应该有关系。
为什么把图画文字叫做“象”?《易·系辞下》说:“象也者,像此者也。”画卦立象,盖源于“天垂象,见吉凶”之类的巫术思想,是以“圣人象之”。“象”之得名与巫术有内在的一致性。
其次,18世纪的段玉裁坚信“古图画与文字非有二事”,解“遵修旧文”之“文”为象形字,见地非凡。段氏不可能知道在中国还有东巴图画文字,更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曾有苏美尔图形文字以及埃及圣书之类的古文字。他能作出科学的诠释,完全在于他对于历史文献资料有极高的领悟能力。现在谈汉字文化的人,往往轻视文献资料的有关记载,或者不能正确地诠释这些资料,不“好古”而又希冀“敏求”,后果会如何呢?
再其次,段玉裁揭示了“古人之象”与“用诸衣裳以治天下”的关系,从而使我们明白了《易·系辞下》说的“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统治术究竟是什么意思。
“古人之象”所象很广泛,段氏举“古天子冕服十二章”为例,认为就是十二个图画文字。自“日、月”至“华虫”(雉或凤鸟之类)分别绘于上服,“宗彝”(以虎或长尾猴为图像的彝器)至“黼、黻”绣于下裳。把这些既是图画又是文字的物象绣绘在衣裳上,当然不只是为了好看,而是巫术思想、图腾崇拜的表现。上衣与下裳各六种物象,代表天神世界与地祇世界的崇拜对象。上衣以太阳为首,对太阳神的崇拜与农业生产有关。下裳的“黼”文为黑白相间的斧形,“黻”为两弓相背之形,都是武力和威权的象征。数字为上六下六,合为十二。《左传·哀公七年》:“周之王也,制礼,上物不过十二,以为天之大数也。”周代制礼以十二为极数,如十二次、十二旒、十二牢之类,恐怕是从远古时代继承下来的,有特定的巫术含义。天子穿上绘有十二物的文字画衣,作为天神地祇的代表,这就是“垂衣裳”(用衣裳垂示图像),也就是“观古人之象”。“观”,不是看的意思,而是给人看。即把“古人”规定的象服显示出来,目的是为“治天下”,故许慎说:“盖文字者,王政之始。”段玉裁也赞叹道:“文字之用大矣!”汉字与王政的关系从汉字生长期就开始了。
《诗经》时代文字与图画早已分家,而《鄘风·君子偕老》中还提到“象服”(王后及诸侯夫人所穿的画袍)。这种“象服”无疑是从“古人之象”或受“古人之象”的影响演变发展而来。后来的天子还身着所谓龙袍,文字的作用早已不复存在,神话思维图腾崇拜的遗意却很显然。1998年8月7日的《北京青年报》第13版登过一篇文章,题目叫《原始文化生死结》,文中谈到云南民族文化传习馆的负责人“曾经在一边远山区买过一件彝族嫁衣,第二天,嫁衣的主人——一位老大妈就去世了。面对嫁衣上有关图腾、禁忌、传说等本部族特有的文化符号,村里的年轻人已经说不清楚,更甭说有人会绣了”。这位负责人感慨说:“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死亡的速度太快了!往往是这一代人走了,几千年的智慧结晶也跟着走了。1986年我第一次去红河,亦车人(哈尼族的一个支系)穿的是民族龟背服,两年后再去就只有老妇人穿了,90年代初去,已经没人穿了。”在衣服上绣上本民族的文化符号,起源于古老的原始文化,彝族的图腾服,亦车人的龟背服,都有助于我们理解汉族原始时代的衣裳制度。衣裳也是文化符号,其中的图画、文字代表地位、等级,体现特定的时代精神、文化风貌。
我们再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来,舜说的“古人之象”,这“古人”是泛说还是有所指呢?清人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说:“古人谓黄帝。”(《尚书今古文注疏》第97页,中华书局1986年版)黄帝是仰韶文化时代酋邦联盟的首领,也是巫师首领。在《大戴礼记·五帝德》中,孔子说他“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又说:“黄帝黼黻衣。”清人王聘珍注:“言衣裳始有章采也。”(《大戴礼记解诂》第117~119页,中华书局1983年版)这条注乃泛泛而谈,注者已不明白黄帝时代有图画文字,更不明白用文字画装饰衣裳始于黄帝。《九家易》对“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的解释是:“黄帝以上,羽皮革木以御寒暑,至乎黄帝始制衣裳垂示天下。”(见李鼎祚《周易集解》卷十五,第4页注)这条注更不得要领。读了这些注文就更觉得段注之可贵。
最后,段玉裁还谈到以图画文字为旗章之饰。也就是说,旗帜上所画的日、月、龙、虎、龟、蛇等物也具有文字的作用,也是文字的来源之一。《说文叙》:“鸟虫书,所以书旛信也。”“旛”(旗帜)“信”(符节)用鸟虫书,不只是为了装饰,乃是图画文字留下来的远古传统,是图腾崇拜的遗俗。直到春秋战国时期,一些南方诸侯国如吴越楚蔡,在兵器盘鉴等器具上还使用鸟虫书,许多出土文物上的文字材料都可证图画文字的存在。
(《汉字文化学》,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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